向西直行.

特别特别美,特别特别棒!我觉得你就像这文里那位只戴了一只耳环的丹佛女士,在这岁末的寒冷冬日里让我觉得像饮了一杯热茶一般温暖直达了心底。可惜我没法隔着网络递给你些橘子汽水糖,不过没关系,总有见面的机会。

然后还是那句话,你的比喻还是那么出人意料!风声呼啸像列车驶过,哇哦,第一次看到仍然惊艳不已。这篇精致的短文读来让人觉得像冬日暖阳,有种懒洋洋的泡温泉的感觉。第一人称不显得突兀,反而格外合适,我真的特别喜爱你文里这位可爱的丹佛女士。不知道我有没有告诉你,公路片一直以来都是我最喜欢的电影类型之一,也许有一天,我们两个相遇,能够一起做一次公路旅行!那一定非常棒!因为你是这样一个美好善良的女孩子!能得到你的祝福与喜爱,是我的荣幸和运气。

祝福你!我亲爱的女孩儿!愿在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如果你需要我,我始终在这儿!爱你❤

吴应.:

献给:我非常非常喜欢的,内河。


凌晨。我站在公路边,摇了摇空掉的易拉罐,把它随手扔进了垃圾堆。现在是凌晨,我不知道这是凌晨几点钟,我只知道天还很黑,气温低得吓人。
风嘶吼着,像列车一般贴着我的脸颊过去,留下冰冷的触感。无论是把夹克的拉链拉到最上头,竖起衣领,还是把手缩进袖子里,都不能缓解寒冷带来的哪怕半点痛楚。我抬起右手揉了揉快要被冻掉的耳朵,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时,我看见一束车灯照了过来——这和在太平洋中央漂泊了大半天,终于看见一艘驶过的轮船没两样。反正我是给高兴坏了啊,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即将被救赎的狂喜之中。我赶紧举起僵硬的右手示意。


“去哪儿?”车窗缓缓降下一半,开车的是位女士,操着不知哪个州的口音问我。
“丹佛,丹佛。”我报上目的地,又害怕好不容易经过的一辆车子又不顺路。我实在不想在这个鬼天气里站在公路边傻等了,冻死是迟早的事,于是我迅速改口——“等等,其实去哪儿都行!”
她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希望冷风的长时间摧残没有让我看起来太糟。我试图挤出一个笑容来显示我的真诚,但失败了,因为我的牙齿赶在那之前就打了个颤,声音比我的心跳还要响亮。
靠。我努力用牙齿咬住下嘴唇,屏住呼吸——
“我恰好也去丹佛。”她倒是笑了笑,倾身帮我打开了车门,“你走运啦,上来吧。”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美妙的话了。
“太好了,谢谢你!”我松了一口气,为我暂时摆脱了这个想方设法冻死我的,该死的冬天。无论如何,我得救了。


“你是休斯顿人?”上车后,她随口问道。
“不,我从波士顿来的。”我刚刚缓过来一口气,觉得舒畅极了,语气也跟着轻快起来,“没想到吧,哈哈。”
“这说不通,那里更冷。而你穿得太少了。”她像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朝我的那件薄夹克衫扬了扬下巴。
“轻装上阵,不行?我先在丹佛落个脚,还要去西海岸,那儿可热和多了。”说着,我哼起了沙滩男孩的《加利福尼亚的少女》。
“这歌我听过,你跑调了。”她被我逗笑了,然后跟着我唱起来。
我才没有跑调呢。但我没有立刻反驳,因为特别是两个人一起唱歌的时候,你是不会愿意为了争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儿而停下来的。


我们唱完了整首歌,之后又闲聊了一阵。我向她抱怨公路边冷风的残酷无情,还给她讲了些我从波士顿这一路过来的趣事。她总是很认真地听着,有时会附和两句。讲到好笑的地方她会咧开嘴大笑,那可让我讲得更带劲儿了。我不知道我的故事到底咋样,但她绝对是一个完美的倾听者。
直到一股倦意席卷了我——这完全说得通,鉴于我在公路边站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呃…我能小睡一会儿吗?抱歉,如果我不是在不久前才把两罐啤酒喝下肚,我还能帮你开会车。”
“这没什么,你睡吧,我不困。”话音刚落,她就非常不凑巧地打了个哈欠。我笑她撒谎,她无奈地耸了耸肩,强撑道,“好吧,我只是需要一根烟提提神,你睡吧。”
这个不需要提醒,我连眼皮子都撑不开了。打火机好像在很遥远的地方啪嚓地响了一声,然后周围的一切都以一种优美的姿势开始扭曲,最后化作泥浆混成一团,糊住我的眼睛。我任凭自己跌入睡梦的深渊。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边似乎已有了点光亮。我眨了眨眼,让眼睛适应这亮度。接着甜蜜地伸个懒腰,感叹道——“太棒了,你说是不是?”我回过身,看见她还叼着一根烟,这让我一瞬间有点恍惚。
“这是第几根?”我皱了皱眉,用这个问题代替了原本想问的“现在是几点钟”。
“第四根。”她用右手移开烟,呼出一口灰白色的气体,显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之处,“放心,不是连着抽的。”
“我来开吧,我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我作势要拿过她手里的方向盘,“来吧。”
她笑出了声,但是没有要让我接手的意思。“你该早点醒的,还有五百米就到了。”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前方的指示牌,她说得没错。“好吧,好吧。”我嘟囔着,“你完全可以叫醒我。”
“没那个必要。”她轻声说,每个字都在空气中飘荡了好一会儿才进入我的耳朵,“老实告诉你吧,我中途还停下来休息了一阵子。”可是她隐藏不住那股涌上来的疲惫,看起来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她需要躺在一张大床上,最好还有一个松松软软的枕头,然后好好地睡上一觉,从早睡到晚。我这样想着,不快地哼了一声。
她没有在意,又说道:“哦,你真幸运,看样子今天是个好天气。”


她绝对在转移话题。但她确实给说准了,又一次地。虽然目光可及的屋顶全都叠着薄薄的一层雪,但那白色不再刺眼,反而变得温软乖巧。天空中那片鲸鱼般的云朵正向远处游去,我可以看见丝丝缕缕的粉。
整座城市被笼罩在淡灰和浅黄交织的光线中。房屋在树林后等待,眺望或仅仅只是伫立着,而在左侧的绿色栏杆外,水面悄悄地倒映着一切,包括在我们头顶上静默的路灯。


“丹佛真他妈的漂亮。”原谅我脑子里只剩下“漂亮”这个词,但这真的…太漂亮了。
这里的空气没有西海岸——我想象的西海岸那样炽热而充满活跃的分子,它更像我身旁这位明明已经疲惫不堪,却仍然微笑着的女人一样,让人愉悦和平静。


“那可不是。”她扬起嘴角,语气里充满着骄傲。我突然意识到她很有可能就是这儿的人。我没有开口和她确认就暗下了结论。否则如何解释她身上独属于丹佛的气质?
我悄悄地在心里描摹了一遍她的模样。包括她高挺的鼻梁,往上翘的睫毛,涂着口红的嘴唇,挂着一个耳坠的耳朵。这一切完全可以击碎那些饥寒交迫的夜晚。雨算什么,风又算什么?既然已经到了该亲吻白昼的时刻,那么在黑夜的苦痛就留给黑夜吧。


“我在前面下车好了,我朋友就住在附近。”我确认了一下朋友发给我的地址,就是这里了。
她把车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我提起行李包,关上车门时突然想起了什么,隔着车窗提高音量对她说,你等等!没等她应声,就奔到路边的小店铺前,那个脸上长满络腮胡子的大叔停下了手中的活。
“伙计,橘子汽水糖,谢了。”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数都没数就放上了玻璃柜台,“能买多少?”


当我往回跑时,她还在那儿。头靠在椅背上,挑起一边眉毛看着我。她在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引得我也不自觉地笑起来。她把黑色的皮质手套脱下,然后用双手接过糖果。我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了千言万语,还看到了一个头发乱蓬蓬的自己。我条件反射性地用手理了理头发,抿了抿嘴唇:“不管怎样,非常感谢你。”我说,“回去可要记得好好睡一觉,再见了。”
“再见。”她说。就像所有的道别一样,这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没有一个多余的字,但足够了。


好吧,现在我知道她有比丹佛更漂亮的蓝眼睛和淡金色的卷发,她的笑容可以烘化一整条街道的积雪。我知道她有多么温柔,有多么有趣,我还知道她的车牌号码,知道她住在哪座城市。我唯独不知道她的名字。
这没什么值得可惜的,旅行就是如此,而与她的不期而遇本身便是这次旅行中最美好的一部分。她像是一匹从荒野中冲出的战马。棒极了。我静静地看着那辆暗红色的汽车在街角处拐了个弯,消失在我的视野里,不禁这样想到。


我像一个疯子一样跳起来,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力量。我想高呼,想咆哮,而最后我长呼一口气,哼起了歌。这次是《加州梦》。
“他知道我会留下,但那只是冬日的加州梦。”丹佛在这样一个妙不可言的清晨慢慢苏醒,而我唱着歌,迈开了前行的步子。


fin.


*关于本文的最初构思是在一节晚自习上,立即哗啦哗啦地写下来,等到假期落笔时连大纲也改了很多。脑洞来源于凯鲁亚克的《在路上》,我第一次知道还有“免费搭车”这种玩意儿,觉得很新奇,从丹佛到西海岸这条路也是书中的路线。本文的故事大概发生在二十世纪后期。
* 《加州梦》,妈妈爸爸乐队,1966年。《加利福尼亚的少女》,沙滩男孩,1965年。
*欢迎一切建议及意见。


*感谢江晚和yinko曾经给的建议,感谢云观藕的文评。
*感谢读到这里的你。除夕快乐。


*致内河:
第一次送你文,害怕写得不够好啊翻来覆去总算改得比较满意啦,希望你会喜欢。文里有些东西也是我想表达的,笼统说来就是,喜欢,感谢以及祝愿。
愿上帝保佑你和你所爱。除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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